1.5 迷雾中的虚影

一般而言，一个正常的测梦组至少要有四个人，分别负责测量四种最基本的令度。

【资料图】

时、位、心、法。

它们分别对应了只要是测梦者就一定会具备的四种基本令，时令、位令、心令和法令——这四种基本令，能够帮助测梦者在梦境中感知时间的流逝、空间的移动、情绪的更替和能量的变化，也就能够使测梦者像观察现实一般去观察梦境。

通常来说，一个测梦者是不可能有办法同时测量四种基本令度的，测量结果会变得相当不准确，根本派不上用场。再者说，如果在学习令能力的过程中什么基本令度都学，造成的结果几乎肯定是什么都懂一点、却什么都不擅长。

因此，大部分的测梦者都会去评估自己最擅长、最适合的基本令度——有的人只擅长一种，他们就会直接把这一种基本令度当做自己的令名；有的人则擅长两种甚至三种，他们会在公会的指导下进行精修，测量一些特定的复合令度，然后由公会评估并敲定属于他们的特化令名。在这之后，测梦者才能组成四人的团队，分工合作，展开对梦境的测量。

当然，也存在了一部分令能力比较强大的测梦者，他们会选择三人或二人一组形成团队

比如我和妈妈。

重新睁开眼睛时，展现在面前的是一片浓雾，能见度低得吓人，甚至连在我对面的妈妈都看不见。

“小心点哦，烽儿，这个梦的主人，心音非常得暴戾。”

我站起来的时候，妈妈的声音在耳边提醒着。

妈妈的令名为震令，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主要由法令和心令构成的特化令——具体表现为可以监测和控制所有的震动，无论是具象的声音、还是抽象的心音，只要有震动，妈妈就能测量并控制。

我曾经还央求过她把陶润冬的大嗓门给关了，只可惜她一直不答应！

无论如何

这种特化令，某种程度上也就是令能力强大的测梦者的象征物了

“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进入这种梦境了。”我皱了下眉小声说：“万一再碰到拓跋狂那个家伙又要被笑话了好不”

刚说完我就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了。

这种明显在立flag的话怎么又说出来了！

“诶嘿嘿，小烽你刚才是不是在说我呀”果不其然，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刹那，一个声音就在身边响了起来。

冷汗忍不住流了下来。

“不好意思狂少爷，不是在说你！”我看都懒得看他，虽然隔着雾也看不见他

这个突然响起来的声音的主人叫拓跋狂，是一个比我小半岁的男孩子，几个月前刚刚受了承袭仪式，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令具。

因为这个，他这几个月来对我的态度十分嚣张，见面就狂吹自己，大言不惭，这种自吹自擂的态度和他的名字简直是绝配。

“没关系的哦，知道自己比我弱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嘛，要是遇到危险了我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狂似乎每次总会把我的礼貌当成是羞愧，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阿姨，你放心吧，小烽有我看着呢！”

不用想也知道妈妈会怎么回答。

“那烽儿就拜托给你啦！”

真是的……就这种程度我自己一个人根本不会出事好吧……

我心想着，虽然下一秒就被另一个东西分了注意力——有什么东西在朝着我们冲过来，而且速度非常地快。

瞄准的是我，还是狂？

我努力分辨起方向。也许是因为梦境的情绪是负面的，我的能力在这个梦里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发挥出来。

给我烧起来……不够……还不够……打开来。

有了！

短暂的调谐之后，我的能力终于正常运作起来，分辨出了那个东西冲向的目标。

“狂！！”我大喊出声，举起手差点就打了响指。

不过我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因为在我打响指之前，狂就已经察觉了那个东西，喊了一声，转过头一枪崩了那个冲过来的家伙。

我这才松了口气。

“看吧，有我在，肯定会保护好你的！”狂在边上嘻嘻笑起来，这时略微能看见他模糊的影子了：“话说，你刚才叫那么大声，是不是怕了？你怕了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真的，要是没有自恋这一点，他还真可以算是个好朋友。

“不论如何谢谢你了，狂。”我心里清楚刚才的那个家伙本就是冲着他去的，不过我更清楚和他解释这些是没用的。

“真不坦率，怕了就说出来嘛！”

“才没有”我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

这几分钟的功夫，利用我自己的令能力，已经基本测量出了整个梦境的大致情况。

“呐，这次你妈妈又怎么说？”狂跟在我的身后问道。

基本每次遇上我，狂都会这样跟着我问，因为我的情报永远都比他们团队的心令师来得更准确，也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梦境的核心结构在哪里——即使我每次都告诉他这是我自己测出来的，但他不知道是真的不相信我、还是故意想要调侃我，总是一口咬定这些情报都是我妈妈告诉我的，说肯定是我妈妈给我开了小灶，真是烦人。

“精神创伤衍生出来的梦境吧，大概……总之是个生活中非常被排挤的人，对他来说世界就是一团无法看清的迷雾，有许多邪恶的灵魂藏身其中，以攻击别人为乐”我说道“挺老套的幻想，目前来看没什么特别之处”

“原来如此……那，核心的部分都在哪里？”狂接着问我

“按着现在这个方向一直走，前面有一栋小房子，打开门上楼，二楼第一个房间应该就是。”

“好嘞！那我就先走为敬喽！谢谢你把功劳送给我啦！”

狂听完马上就冲了出去。

“喂！”我有些无奈地对着面前的一片白茫茫喊：“说不定很危险的好吧——”

若是往常他要这样倒也罢了。但今天，从进到这个梦里的一开始，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重要的是，我的预感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一边走着，我一边回想了一下直到刚才为止的遭遇。

到目前为止，真正出现的有攻击性的家伙就只有刚才被狂崩掉的那一个。从这个现象来看，这个梦境的自我防御机制还并未成形。如果按照这么推测，这应该只是一个才刚刚形成的梦境才对，说不定梦的主人根本还没醒过来——否则的话，需要对付的家伙肯定不会这么少。

可是，刚刚成形的梦境，绝对没有理由变得这样庞大的……更别提说什么侵入现实，形成现世梦的结界了……

这么想着，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之前没仔细想过的问题。

要让上面的条件都成立，有一个情况是可以做到的，那就是这个梦的主人已经快死了，这是一个濒死者在弥留之际做的梦。

弥留之际做的梦早已没有了防御的必要，因此便能够解释为什么防御机制会那么弱。另外，由于濒死者最后的生命力可能都消耗在了梦境中，那梦境在短时间之内过度膨胀也就有了成立的条件。

不好。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很快，这个梦境就会发生崩塌——

才刚产生这个念头，就听见一声轰隆的巨响，然后整个梦境都开始震动起来了。

“烽儿，赶紧去救狂。”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不说我也知道啊……”我郁闷地想，然后打了个响指，开始加速向刚才我告诉狂的核心位置冲去。

从浓雾中冲出一看，果不其然，房子已经塌的不成样子了。

“拓跋狂！坚持住啊！！”我大喊了一声。

总之都要崩塌了是吧……我看了看周围仍然在剧烈震动的地面，四面八方都被撕裂开来，留下一道道巨大的缺口。

既然这样就不管那么多好了，一口气烧个干净。

“任意令，明火，一宣！”

1.6 任意令

重新在现实中睁开眼的时候，陶润冬的巨脸赫然映入眼帘。

“靠！陶润冬你又搞什么？！”这次我是真的被吓到了，赶紧撑着地往后挪了挪屁股。

“啊哈哈”陶润冬倒是丝毫不害臊，笑嘻嘻地挠着后脑勺“我就是想把创可贴换个位置贴试试啦，毕竟比起照镜子还是找你来得更直接一点”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鼻子上粘了什么东西。

伸手一撕，好疼！

“别不经过别人的同意随便使用别人的身体好么，缺德鬼”我瞪他道。

“果然还是鼻子好看”

“别无视我的话！”

“是是是，我的傻弟弟”陶润冬说完就站起身。

我也拍了拍腿打算站起来，没想到才刚起身就一阵头晕！

“喂喂，你没事吧？”腿一软我就扑在了陶润冬的背上，吓得陶润冬又转过来扶住我“烽儿？”

天哪

“不要你管！”回过神来我就一把推开了陶润冬，然后又打了一下响指，勉强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回去玩你的游戏，白痴！”

“靠，好心扶你还敢骂我，白眼狼！”

这次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了，只得别过脸不看他。

妈妈还没醒过来，应该是和拓跋家他们去解释情况了吧……希望狂那个家伙没事。

回到房间之后我就赶紧换了睡衣，在床上躺下休息。

把那么大一个梦全部烧掉，看来真的不是闹着玩的啊……好累好累，好像整个人都被榨干了一样。

躺了一会，我又想起来，回来之前在梦里好像听到过一个声音。

那好像是我自己的声音来着？还很焦急地喊着烽儿烽儿你没事吧……总不会是陶润冬在外面喊的？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天方夜谭般的想法，然后我就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的事情……

之后我很快就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还是妈妈来把我叫醒。或者更准确说，是把我给弹醒了。

“哎哟我的亲妈……”一大早在床上疼的打滚的起床方式大概这世界只有我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了：“我又不是陶润冬，妈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哈哈，一时顺手”妈妈非常云淡风轻地一句带过，然后问道“怎么样，体力恢复了没？”

“刚刚好像才被打掉半管血。”我咳嗽着坐起来。

妈妈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又严肃问：“昨天，你是不是在震动之前就发现了那个梦会崩塌？”

“嗯”我点点头。

“怎么感觉到的？”

“不管怎么说，一路上我们遇到的攻击都太少了，但是梦的范围又太庞大，尤其这还是个逆向梦——再加上你说过，这是个时间几乎静止的梦境，所以才察觉出来了。”我解释道。

“不愧是我儿子！”妈妈听完拍了两下我的头“赶紧下楼吃饭吧，都快十点了”

“啥？！十点？！！”我几乎崩溃。

果不其然，之后吃饭的时候，陶润冬又多了一件可以碎嘴的事。

“从昨晚十点，到今早十点，整整十二个小时哦，爸爸，十，二，个，小，时！”陶润冬从坐上我身边的椅子之后，就不停地和对面的爸爸重复，还一直把沾着油的手指比啊比，从一数到十，又从一数到二，周而复始。“烽儿还老说我是懒虫呢！”

我感觉我真的有点想放火烧他了

幸好，爸爸还是明理的。

“冬冬，你妈妈不是说了吗？烽儿昨晚为了救朋友，费了很大的力气。多睡一会儿也不奇怪吧？”

“噫”陶润冬吃了瘪，这下开始斜眼看我了“烽儿，你也有累的时候啊”

完全不想理他，于是装作没听见。

“也就是说烽儿你昨天输得很惨喽！”

继续无视

“真没劲”挑衅了半天没效果，陶润冬才一脸扫兴地认真吃起早餐。

我心里已经开始想另一件事了。

“妈，昨天的那个梦境里有出现过虫子吗？”想了一会之后，我抬头问对面的妈妈。

“啊？”妈妈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真的没有吗？其他测梦组也没有发现？”我追问道。“我就是在想，最近不是已经发生过好多次这样的情况了吗，现世梦里出现那些来路不明的虫子——”

“反对！吃饭的时候不准讨论测梦，尤其不准讨论虫子，说好了的！烽儿闭嘴，妈你也别惯着他！”陶润冬一下子抓到了话柄，又大喊大叫起来。

“就你事多！”我真是气死了，在桌子底下就踹了陶润冬一脚。

“你还踹我！规矩可是大家一起定的，我是按规章办事！”

“烽儿，冬冬这次说的对，暂时先别问啦。”意外的是妈妈这次竟然偏向了陶润冬。“这次的梦境没什么大不了的，交给公会去处理就行了。”

我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妈妈。

现世梦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吗……

无论如何

吃完饭，妈妈交代过我和陶润冬要好好做完作业再玩之类的话，把午餐钱放在客厅桌上之后，便出门了，说是要去一趟京都辖区，拜访一下拓跋家。

“狂伤的很重吗？”她走的时候我问。

“今天早上就醒过来了，只是精神上比较虚弱而已。”妈妈好像注意到我的表情，回答的时候把语气放得很温柔：“没事，不怪你的，拓跋家也说了，是狂自作主张冲了进去，他们不会记仇。”

“嗯”我点点头，对妈妈也笑了笑“替我向狂问好”

虽然妈妈这么说，我的心里果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和不甘心——毕竟我本来应该可以更早分析出崩塌的可能性。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我的特化令。

我的令名叫任意令，据当时为我的令能力做评估的公会负责人说，这是几百年才难得一见的令种，拥有这种令能力的我，可以测量和掌握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复合令度。

“唯一的遗憾……”不过，他也告诉我，我的令能力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不同于其他的绝大多数特化令，你的这个任意令，好像是一种一般不该存在的单向令”

“不该存在的单向令？”我当时很疑惑。

“你应该自己也有所意识吧”那个公会负责人给我解释的时候对我笑了，我后来才明白那是一种庆幸的笑容：“你的令能力，只能点火，不能熄灭；只能强化自己的身体，却不能同样地去弱化。除非你的体力用尽，否则无论是什么样的令度，你都只能使其增长，不能削弱……这是一个一旦使用不当走火入魔，会连自己都一起毁掉的有残缺的令能力啊。”

没错，那个人是因为庆幸才笑的。

他是欧阳家族的本家人，所以他大概必然会感到庆幸。因为即使我习得了本家人都惧怕的令能力，也不可能发挥出全力，更不可能真的对本家有什么实质威胁。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狂不断地夸耀他比我厉害，我也不能随便拿出自己的真本事。

因为每次真的用上全力之后，都会像这次一样筋疲力竭，甚至更糟糕。

1.7 再次入梦

“哎……”陶润冬又叹了一口气。

时间是中午刚过，我们出门吃了饭再回家，就出现了一个在暑假可以称得上是灾难性的事故——

停电了。

早上开的那点空调放出的少得可怜的冷气，在盛夏的暴晒中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其实倒是无所谓，因为已经习惯了高温的环境——不过陶润冬就比较惨了。

我们最后一起躲到了地下室的书房里，陶润冬瘫在地上滚来滚去，我则坐在书架的最上面，头顶点着火，就着光读书。

“烽儿，你能不能把你头上那个该死的火灭了，本来就够热了！”闲了有一儿，陶润冬就无聊了，冲我喊起来。

他是笨蛋吗？

“这是令火，不是说熄灭就能熄灭的！”我低下头俯视着陶润冬。

“你自己点的你自己都灭不掉？！你是笨蛋吗？”

“呵呵，陶、润、冬、你、再、说、一、遍？”我觉得我肯定笑的特别狰狞。

“烽儿是笨蛋！”

我估计现在就是那个情况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合上书从书架顶上一跃而下，我照着陶润冬的脑门就是一拳。

“靠！有你这么对哥哥的？！”

陶润冬也朝我扑过来，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按倒在地也揍了我一拳：“笨蛋，烽儿就是个超级大笨蛋”

“那你读书还读不过一个笨蛋呢！”我一脚把他踹开。

用力过猛，结果把他踹飞，撞在了后面的书架上，一瞬间书全掉了下来，把陶润冬给埋住了。

完蛋！

这下我和陶润冬都被吓傻了。

“都怪你！”我瞪起陶润冬“这下你开心了，妈妈回来要是发现我们在这里打架把书弄乱了，指不准把我们皮都扒一层下来！”

“就知道怪我了，明明是你自己大力出奇迹好不？！”陶润冬从一堆散落的书里爬出来后也瞪着我。

“不管怎么样先塞回去吧？”然后他又说。

说完他就随手抓起一本书，打算放回到书架上。

但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在他抓着那本书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像是梦境所发出的那种气息从那本书里弥散了出来。

糟了！

“陶润冬，放手！”我失声大喊。

然而已经晚了，下一秒，一阵紫光闪过，陶润冬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嘭的一声，他刚才抓着的那本书再次落地。

“陶润冬！”我傻了半天，然后又喊一声。

回声在地下室里显得空空荡荡，自然，没有任何来自陶润冬的回应。

情况看来真的有些不妙了。我抹了把汗，爬到陶润冬刚才站着的地方，小心地扫了一眼书名。

『黄粱一梦』

样子相当奇怪的一本书。书皮上没有署名作者和出版社，事实上除了那四个大字，封面上好像什么都没有。书本身似乎也已经很陈旧了，从侧面就能看到大部分书页都泛黄起来，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发黑。

“这本书，我怎么好像读过……”我伸出手指，试着碰了一下书脊，碰完就赶紧收回手指。

然而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

说起来，陶润冬刚才抓住这本书的时候，好像也不是马上就消失了。

小心点应该不要紧吧？

“真是的，这下该怎么向妈妈交代啊……”我轻手轻脚地用两根手指捏住封面的一角，把书拖到面前，然后轻轻翻开第一页。

『谨予命定之人』

“故弄玄虚……”我翻了个白眼。

又翻了几页，我就大致想起来是啥时候读过这本书了。

应该还是八岁的时候，妈妈才刚刚教会我识字并允许我进入她的书房——那个时候我们还住在原来的家里，书房还能照进阳光，是我非常喜欢的环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本书里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内容。实际上，根据我的分析，这本书只不过收录了一些以前的测梦师封印的梦境罢了——从年份上看，似乎主要都是些民国时期的梦境。

等等，难不成，陶润冬他是被某个梦境吸进去了……

我这么想着，完全没有预料到在再次翻页之后，梦的气息突然再次溢了出来。

我之前其实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万一梦的气息出现，我就立马放手不碰书——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我竟然动弹不得了。

怎么回事，吸力也太大了点吧……

“烽儿！”

正纳闷着，明显是陶润冬语气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了一下。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

靠，你自己进去不够，还要拉我进去吗！

“双胞胎到底有什么好的啊！”被强烈的引力吸入梦境之前，我气得大喊。

1.8 被遗忘的约定

“啊！！”

因为不是自己主动进入的缘故，我被那本书吸入之后出现在了梦境中的高空。

落了半天，最后甚至是脸先着地的！

还好，情急之下我还是想起来摸出了一张宣令符，使用任意令强化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最后至少没有摔伤。不过，在这种条件下，这好像仍然称不上是“幸运”。

因为非常冷！

周围是冰天雪地，不管往哪个方向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用测量都知道这个梦大得很。令能力的直感告诉我，这个梦比之前我烧掉的那个还要大，可能面积在十倍以上，而且还有很可观的高度——想想也是，之前我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

用闻令式粗略估了一下之后我才发现，这个梦的时间跨度也长得吓人，竟然在一个月以上。所幸是正向梦，也基本感觉不到有什么情绪上的倾向，非常客观。非常纯粹的回忆投射型梦境。而有意识的个体的数量是……

三？！

我吓了一跳。

这明明是一个已经被封印的梦境……可除了陶润冬和我之外，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吗？！

我甩了甩脑袋。

比起这些来，首先还是要找到陶润冬来得要紧——当然，绝对不是因为我在乎这个家伙！主要还是如果把他随便丢在这里，回去肯定会被妈妈骂死，这种结果我可不想要。

话说回来，幸亏身上正好带着足够的令符，不然可能就得等妈妈进来接我们两个了。

我从腰上绑的挎包里抽出一张宣令符放在雪地上。

“任意令，明火，二宣！”

一团火从令符里窜出来，包裹住了我的全身

“看来不是全封印状态……”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出发去找陶润冬之前，我又重新点了一下我带在身上的令符数量。

问令符十五张，闻令符十张，辩令符十五张，宣令符二十八张。

应该够用

“总之先找到陶润冬的具体位置吧。”我随后抽出一张闻令符：“任意令，客体陶润冬，闻位探明！”

在我念完指令之后，闻令符很快化作了一只纸鸟，扑棱着翅膀，绕着我的身子飞来飞去，小心翼翼地不碰到我身上燃烧的火焰。

“没关系啦，这火只是保暖用的，不会真的把你烧掉的！”纸鸟的动作看得我直笑。

之后我便一路跟着纸鸟飞的轨迹，向着西南方向不断前进。

不过说也奇怪。

“这里也太像现实了点……”我一边跑着，一边观察了一下周围。

无论是我跑步的时候哈出的空气、我在雪地上踩出的脚印、整个环境中重力的感觉、周围呼呼吹着的大风、天空的颜色、远处山峰的质感，都仿佛和真实的世界别无二致。

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按照现实一点点改造好的，是吗？”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

我顿时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你是谁？”我意识到了，这或许就是我之前感觉到的第三个具有意识的个体。

他的声音能直接在我的耳边响起……不对，是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是一个和妈妈差不多的震令使用者。

可是没有道理啊，这已经是一个封印在书中的梦境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在梦境中？入口理论上只有在我家地下室里的那本书一个才对啊……难不成说……

“放心，小鬼，你家没有进小偷，只不过这里是属于我的梦境，仅此而已。”

“可是这个梦难道不是被封印了吗？为什么你还可以进来这个梦？”我对这个女人的话并不相信，于是大声地喊回去。

“这么说，你确实都忘记了？”下一秒，女人没有回答我，却反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忘记？”我有些捉摸不着头脑“忘记什么？”

“你还记得，你曾经来过一次这里吗？”

我愣了一下。

这家伙到底都胡说些什么啊……

“我怎么可能来过这里？”我边笑边回答：“我承认我是读过一次这本书，不过我当时绝对没有像我哥哥一样被吸进来。而且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奇怪。

我本来想开口告诉她，我读这本书的那个时候，妈妈还陪在我的身边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努力去回想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想不起来那时候的情景了。

“原来刚刚的那个小孩是你哥哥啊？”女人却只是注意到了我前面说的那句话，声音带着惊讶：“看那个没头没脑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你弟弟来着。”

“刚刚那个小孩？”听到这句话我马上停了笑：“等一下，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自然没有，就在刚才，我才把他送出去。”女人很平静地回答我。

我傻了一下，再一看闻令符化的那只纸鸟，还真开始没头没脑地兜圈子了。

“不过也难怪……看你的样子，比之前来时也是大了七八岁，在外面的世界怕是已经过了七八年吧……看来你也早已经不记得当时的那个约定了。”女人接着又用十分落寞的口气说了一句我摸不着头脑的话：“罢了，虽然从现在的样子看，你会再回到这里是机缘巧合，但也算是遵守了约定吧——说不定，这其实也是上天注定的事情呢。给你的馈赠你就继续用下去吧。这次，连同你哥哥的份，一起拿去吧。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在现实中见面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越发不明白了。

“等再见面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不过，如果连今天的事情你也忘记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女人说着说着，语气突然变得冰冷下来，一时间整个梦境也开始狂风大作：“好了，话不多说了，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就算是你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就让我送你出去吧。”

“喂，等等——”

然而没等我把我的话说完，一阵强烈的引力便把我吸上了天空，接着吸入了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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